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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衝第一個開打的,拳頭、棍子、裝鋼珠的瓦斯槍⋯⋯什麼都有,打得亂七八糟的。」
 


眼前這小伙子講起想當年的意氣風發時,是認真讓我想叫他一聲大哥的。

不搞事好似不存在般,曾經他過著體制外的荒誕日子,又煙又酒又打又鬧,沒事都在生事,直到有事的差點會是他時,他被拉了好大一把。他的過去不是拍電影,也沒要出小說,Vol.012 楊智宇的同班同學——成瑋盛,是我遇過講起話來最老成的一位二十歲年輕人。
 

年少無知
叛逆輕狂
公務員家庭出身的成瑋盛,自己給了自己八個字來做開場「年少無知,叛逆輕狂」。追逐想像中的自由,放任自己隨便地過活,回憶當初,他侃侃而談著那段可堪回首。「我以前超級屁的!」調侃自己之餘,他給了我「四海遊龍」、「民權聯盟」、「山城十八少」等自國中開始成立的小幫派名號。持續自嘲時,他說:「真的很屁!以前揍人時,甚至會找人錄影,回家再重新欣賞那過程與畫面⋯⋯」



菸酒檳榔樣樣來

那段過去,相較一般叛逆青年來說肯定是更加猖狂且扭曲的行為思考。吸菸、喝酒、嚼檳榔,你我所想像的刻板流氓行徑他都嘗試過,唯獨毒品近而遠之。「國中二年級,我第一次參加黑道的公祭,印象最深的是遊覽車上面的人全部都在拉 K⋯⋯當時如果一台警車攔下來,整台車就完蛋了。」近而遠之的背後除了記憶裡的遊覽車,他歷經了身邊朋友相繼因毒品而關進少管所、感化院,也有朋友因此毀掉一生而走上絕望之路。「我給自己的原則是毒品,絕對不碰。」堅定的話語自他嘴裡說出。



五根手指握起來

回想起在大同少輔組被社工輔導的的國中時期,他說當時自己並非想像中排斥與他們對話,反倒心想:覺得自己已經沒救了。當時輔導的社工推薦他去到一個台北市青少年代表的徵選,來的人要不是名校學生,就是從小被教育得能言善道的乖孩子,而他,則是裡面唯一一個不同世界的人。幾經社工循循善誘下,他暫且放下了曾經緊握揍人的拳頭,握起了麥克風,開始關注社會議題並為青少年發聲。那是他第一次,不是用拳頭來告訴大家,他的存在。



十七歲的那一年
升上高中後,脾性依舊,拳頭倒是收斂了不少。「轉變不可能一下子啦,你以為拍電影喔。」(想當初高一的「山城十八少」⋯⋯)是在高二加入了戲劇社後,報名參加青藝盟(註1)所舉辦的花樣年華全國青少年戲劇節(註2),又是另一個轉捩點。當年主題訂定為《我們的美麗島》,成瑋盛便寫了一個關於台灣人的歷史悲劇——二二八的劇本。他說:「歷史課本二二八事件含糊帶過,不斷灌輸著要我們認識國外,可是卻連自己台灣的東西都不瞭解,那是很迷惘的一件事。」於是,在搜集資料的過程裡,他體認到這段悲慟的過去,不是課本裡兩頁就能草率帶過的⋯⋯,十七歲的那年夏天,他們在舞台上演出成功,完美謝幕。

註1:青藝盟透過表演藝術以及劇場創作演出,邀請許多藝文界、跨領域的大師與傑出工作者直接與年輕人一起工作,在陪伴青少年的過程裡揉合連結社會脈動的公共議題,引導年輕人接觸多元生命風景引導國內青少年探索興趣以及自我的天賦與價值。透過長時間的陪伴以及提供專業資源『用戲劇為青少年種下第一顆藝文種子,用藝術為青春開闢第二條路』。    

註2:歷史最久、規模最大的青少年戲劇交流平台,每屆 40 所高中職戲劇社參與,每年七月在全台巡迴演出 20 場,也因此孕育出許多台灣藝文新世代人才。    



休學是為了體驗更多
十七歲那年手拉手謝幕的感動持續在他心裡發酵著,直至現在回想起,他臉上表情仍舊難抑心中感動。時序進入高三那年,毅然而然地,他做了個決定——休學。並隨同「風箏計畫」(註3)發起人一同環島三個月,目的是走訪台灣感化院與青少年安置機構與輕少年被關的地方,陪伴並用藝術給予啟發。「他們身上的刺青是拿原子筆墨水倒出來亂刺,耳洞是弄圖釘打進去⋯⋯,很多很可怕的故事發生在他們身上,是一般體制下正常生活的你不可能想像得到的。」正因親眼所見,他更想在有限的能力裡,做更多事讓他們有機會能夠改變。

註3:由余浩瑋所帶領的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號召多位有志青年藝術工作者們進駐少年家園,透過各式有趣課程包括攝影、戲劇、繪本創作以及音樂表演啟發家園內的孩子們,並於 9 月展開全台環島巡演,前進全台感化院、公私立照護機構,透過藝術表演傳遞給風箏少年們愛與關懷的正面力量。



用自己的方式感受台灣

人生總得有個目標與方向,方得以繼續前行。就好像成瑋盛愛上戲劇舞台般,從中找到了自我存在的價值。《青春覺醒熱血環島》便是繼《風箏計畫》後他自行發起的計畫。十八歲那年在他剛考到駕照三個月後,又一大人眼裡的創舉——騎機車環島。「馬的,學校課本裡講的地理、歷史,我根本沒有辦法感覺到,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台灣。」於是,在環島那段期間裡,他才真正切身感受到這塊美麗島嶼與自身的連結。



影響一個是一個 
房間裡充斥著社會運動的各種旗幟、布條,廢核、反課綱、居住正義、青少年投票權等等,這年紀的他早已意識到自己的權利是需要靠自己爭取,而非坐享其成地等待別人為你爭取。談及部分大眾所謂的盲從、跟風,在他眼中倒也無所謂,他總認為當你真正置身現場時,不論反對或認同,那裡才是你能真正思考的地方而非電視新聞的片面之詞。「影響都是從我們身邊,開始慢慢發酵的,除了自己以外,能影響一個是一個。」他堅信如此。



被社會拋棄的人
逆風劇團(註4)是成瑋盛約莫在 2015 年與兩位友人一起成立的,之所以會有逆風,則跟這幾年影響他的人事物有很大相關。從逞兇鬥狠到徵選青少年代表,再到 青藝盟所舉辦的戲劇比賽讓他找到自己想努力的舞台,這一切是他人用心對待他的方式,正因如此,他想變做「他人」去影響甚至去改變那些被社會邊緣化的年輕人。

註4:逆風劇團是由一群中輟、高關懷少年以及青少年中心的年輕人所組成的劇團,透過戲劇教育以及藝術培訓的方式,帶領這些逆風中的孩子擁有一個勇敢追逐夢想的機會。
   


被貼上標籤的人

「或許我們都曾被貼上壞孩子的標籤,但我相信有一天也能向世界證明屬於我們存在的價值。」逆風劇團粉絲專頁的關於寫著這段名言。他不排斥自己被貼標籤的過去,也從不後悔自己叛逆過,這些曾經演變為他現在做任何事情的動力與經驗。「被貼標籤又怎樣?未來說不定是可以把標籤撕下來或帶著走的,正因我被貼過,我更可以明白他們與他們溝通,帶著他們去做更多好的事情。」



社會資源的流動性

不時激昂的說起過去威風史,時不時調侃自己走樣的身形,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想法是比許多大人都還要成熟的。最後,談及逆風劇團今年暫時休息時,他說:「社會的資源要流動啦!總不能只給知名團體補助,又一直墨守成規地不求改變,那樣也太可惜了。真正在做好的事情的人卻只能咬麵包的過⋯⋯」的確現實如他所言,因此,在固有體制下諸位「大人」都該好好反思的是,到底想留給下一代什麼樣的觀念與希望。  



我記得成瑋盛說了一句話在我聽來有點慚愧的話「我們做事情沒有辦法像大人一樣成熟,可是應該還是有些成果可以讓大家看到吧。」成熟的定義我不敢保證是否年紀到了便會有,可眼前這位小伙子,馬的,真成熟。他的輕狂真的沒有枉少年。

下筆時,不斷想起《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片裡的深沉無奈與悲哀,那句「這個世界是不會為你而改變的⋯⋯」實在嚴苛卻又真實的赤裸。坦白說,我是慶幸能與樂觀的成瑋盛聊上兩句,或許會有那麼一兩個奇蹟出現,也或許那個奇蹟正是我眼前的他與他所影響的他們。

周祐成,在 UNITY FILM 聯合影業擔任導演一職,花上三年時間去拍了一部即將大放異彩的作品《浪子》。





what is D.O.C.
Definition of Cool,對 Cool 的闡釋,我想憑藉現世代街頭上的人們對於各種領域的專注研究,共同來定義。D.O.C. 不走虛張聲勢的淺談即止,亦絕非帶你走向流行前線,藉由人與人的連結來延續下去。透過那些人,去講述各自領域裡獨到的見解;透過這些人,去告訴我們下一個,他也覺得酷的人。  


Editor / Y.J 
Text / Y.J 
Photo / 郭芳維 
Design / Joh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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