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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到王家衛執導的電影時，被夾在話題度十足的《東邪西毒》與《春光乍洩》之間，於 1995 年上映的《墮落天使》被提到的次數往往較少，但若是從內容來看，《墮落天使》卻又是個十分有趣的存在，甚至還能說是王家衛作品裡最具黑色幽默性質的一部，就算如今重看，依舊可以得到許多樂趣，更別說要是你看的是今年2月時重新上映，目前可以在一些影音平台上看到的4K數位修復版，甚至還能看到一個與過往不同，可以稱之為王家衛心目中真正的《墮落天使》版本。


事情是這樣的。據稱當初《墮落天使》開拍時，由於拍攝地點十分狹窄，因此王家衛便請杜可風試試看以超廣角鏡頭拍攝。結果實際試用後，王家衛發現這麼做會讓角色位置在明明十分靠近的情況下，看起來卻又會有段距離，與《墮落天使》所想傳達的內容正好有所呼應，因此便在許多時候都繼續採用了這樣的拍攝方式。


後來到了剪接的時候，他們又意外將電影剪輯器調成變形片，結果使那些以超廣角鏡頭拍攝的角色，又增加了更多的距離感，在畫面上也更具一股奇特的變形張力。


可惜的是，當年因為技術受限，用標準版拍攝的電影，無法以變形版方式在戲院上映之故，因此王家衛才趁著這次調整《墮落天使》4K數位修復版時，將全片畫面更改為寬銀幕比例，也就是他最初想呈現的模樣，這才使得這個版本的《墮落天使》，得以重現本片該有的真正樣貌。


據稱在《墮落天使》中，由黎明與李嘉欣飾演的殺手搭檔，原本是打算放在《重慶森林》裡的第三段故事，只是最後由於電影長度所限，這才決定先行省略這段情節，直到過了一段時間，王家衛才又在原本的想法中，另外加入了金城武與楊采妮的角色，就這麼拍出了《墮落天使》。


雖然《墮落天使》就如開頭所說，是較少被提到的王家衛作品，但如今這個時候重看此片，確實也饒富趣味。在本片中出現的90年代香港風貌，已與我們現在會在香港電影中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片裡各式各樣的狹窄場景，除了相當程度地保留了舊香港的獨特魅力以外，也確實透過這種狹窄的空間感，使得片中這些邊緣人角色的疏離感因此更為清晰，再加上電影幾乎無所不在的螢光色調，以及4K數位修復版那更為明顯的人物變形效果，也更帶出了角色們在這個城市裡的異質性，使得全片既顯得奇幻絢麗，卻也不斷散發出濃厚的孤寂感。


此外，《墮落天使》也幾乎可以說是王家衛執導作品中最為幽默的一部。片中金城武飾演的角色，為電影帶來了許多黑色幽默的橋段，甚至還開了一些他在《重慶森林》裡的角色玩笑，讓人在重看這部電影時也會突然想起，王家衛在擔任導演前的編劇生涯裡，確實也寫過一些非常有趣的喜劇作品，像是張學友與許冠英主演，描述兩名警察因故得要對付一名日本吸血鬼的經典恐怖喜劇《魁星踢斗》（香港片名為《猛鬼差館》），便是他曾經參與編劇的作品之一。


總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墮落天使》都可以算是王家衛作品中較為獨特的一部。其中的黎明、李嘉欣與莫文蔚，都只有與王家衛合作過這麼一次，至於劇情方面，則是除了黑色幽默以外，甚至還包括了一點槍戰場面，以及既好笑卻又足以使人落淚的親情戲碼，並奇妙地把各種情感揉合在一起，表達出一種他們失去了內心的根，只能不斷找尋落腳處的強烈孤寂。


有趣的是，在看《墮落天使》時，這些角色明明顯得如此異質與邊緣，但卻也同樣會讓你感受到，他們有可能就是我們，只是我們可能往往把那樣的自己給藏在了心裡，不讓別人察覺。


每天每天，你可能都會與許多人擦身而過，而每個與你擦身而過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與情感。就算那些遭遇或心境可能無比的陰鬱灰暗，但偶爾偶爾，也會有得見天光的短暫一刻。《墮落天使》要講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一回事吧。


《墮落天使》預告：





Editor / 出前一廷
Photo / 墮落天使